二段坂

作者：斑马先生

灵感来源可能是P站的一些机甲拘束图片，让我联想到了EVA等一些日式的机甲作品。

主人公以“碇真嗣”式的方式进入这个故事里，与其它驾驶员有着诸多的不同，却肩负起末世里至关重要的重担。

进入柔术正题可能比我其它的作品来得稍慢，目前正在努力平衡。## 第一章 登陆

有时海风也令人厌烦，登陆后，凯莉感到这趟旅程一定没有想象的那样简单。

甚至还来不及感受任何关键节点，从天而降的敌人所向披靡，人类猛然一败涂地。近半个世纪过去，2020年之前的世界纵有再多不如意，照比如今也美好如童话。硕果仅存的人类联邦只能龟缩在几处深海基地，靠单薄如蝶的少年们勉力抵抗，苟延残喘。

最令人绝望的是，我们甚至从未知道对手的来历。

“汇报驾驶员的损耗率。”

“4人阵亡，2人重伤。1人轻伤，但始终没有恢复意识。目前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后备力量了。”

“可恶，要放弃基地了么。”

日本海基地一片凝重，往日以铁血精神著称的职业军人们，此时只感到一阵无力。有时这些已经步入老年的男人们，宁愿回到战争刚开始时那个任人宰割的战场上，也不愿面对现在这个空有一腔怒火，却只能依赖哪些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人的事实。

也许是因为人类的科学力量在最开始即遭到了精准打击，各国联军直到完全丧失陆地的控制权，才掌握清楚这场战争的规律。而彼时仅剩的科研团队只能够开发出一套被称为“缱绻”的系统，作为守住人类最后堡垒的权宜之计。

简单地说，这是一套驾驶系统，用来帮助驾驶员保持人类能够达到的最紧凑姿态，进而操纵各类兵器。敌人仿佛能够操纵空间、或者操纵肉体，只要人类士兵出现在任何存在气体、液体的地方，或与外界接触面积稍大，就会在瞬间被挤压成一团碎肉，远程或依赖人工智能的兵器则纷纷被夺取控制权。经过无数次惊心动魄的试验与牺牲，“缱绻”系统终于被印证有效，它既保证了兵器始终由人类驾驶员掌控，又将驾驶员保护在一层特殊防护之下，外壳接触到的的空气与水越少、形状越为紧凑，驾驶员受到的伤害就越低。

但“缱绻”只是为人类保障了战斗的前提，自此，真正走上站场直面敌人的，便成为了经过重重选拔与严格训练的，适合操作“缱绻”系统的驾驶员们。为了适应这套系统，这些驾驶员必须保证身材纤瘦却不失力量，同时极度柔韧、能够在极限狭小的空间内坚持长期作战。

敌人是如此残忍、如此强大，这些万里挑一的驾驶员们损耗极快，即使战争需要富有经验的战士，却也几乎没有超过25岁的现役驾驶员。人类在战斗中节节败退，没有人将“缱绻”视作希望，只是庆幸还有这样的一批少年，用自己的献血与苦难，维系着种族的幸存。

海边砂石的触感并不舒适，凯莉皱了皱眉，却也庆幸终于走出了潜水艇那逼仄的空间。由于技术的倒退，现如今的潜水艇只允许乘员穿贴身衣物进入，走上海岸的凯莉只穿着一件战地紧身马甲和一双极薄的白色丝袜，踩在地面上与打着赤脚没什么区别。

“怎么派来的人没穿战斗服，你是来做什么的？”一个急切的声音说道。

“我是战地记者。”凯莉回过神来，海岸上一片狼藉，似乎随着战事的紧迫，已经成为了离前线最近的地方。许多形状各异的兵器散乱地停靠在四处，十数个医护人员在其间焦急地忙碌。

“……可我们需要的并不是记者。”问话的人苦笑了一声，上下打量起凯莉来。

尽管对方并未失礼，但凯莉被观察得有些不自在，对方一个穿着白色试验服，戴着粗框眼镜的中年男人，中长的黑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。

“你参加过’缱绻‘选拔或者训练吗？”男人继续问道。

“……没有。”被问到这个问题，凯莉有些厌恶地回答道。

“那么我建议你立即返回基地。”男人无奈地说，“顺便问一下，你认识一个叫池田策的人吗？”

“他是我的父亲。”凯莉说。

“果然如此，你可能不认识我，我是上户，在你很小的时候见过你很多次。”自称上户的男人在片刻迟疑后说：“凯莉，我是你父亲生前的助手。”

“你是如何认出我的？”凯莉惊奇地问。

“碰碰运气罢了，这年月，混血的年轻人并不多。”上户说，“很遗憾在这关头遇到你，我们遇到了大麻烦，半岛战区可能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驾驶员。”

“博士，时间不多了！”原处传来慌乱的喊叫声。

“我再问你一次，你能胜任驾驶员吗，哪怕见习级别的都可以。”上户直视凯莉的眼睛，尖锐地问道。

“……很抱歉。”凯莉局促地回答说。

“好吧，我还是建议你立即返回，但……”上户叹了口气，“事已至此，可能所有人的结局都是一样的，我们一样，整个区域的人都一样。”

凯莉随上户一起向人群中走去，作为一名记者，她并没有指挥军队的权利。来时的潜水艇可能已经返回深海基地了吧，凯莉想。

走近人群，凯莉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。即使不算此刻的极简装扮，凯莉的长相与身材也已经足够令人瞩目了。战时的世界进入了完全割裂的世代，即使不跨越血脉与文化，爱情也已经成为了奢侈品。而凯莉却是跨国爱情的结晶，身为黄种人的父亲是设计初代“缱绻”系统的日本科学家之一，母亲则是来自乌克兰的芭蕾舞大师。母亲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生下凯莉，带给她令她又爱又恨的美丽容貌与高挑身材。

——在童年时目睹父亲为“缱绻”投入心血的无数个日夜里，她多希望自己是承载父亲那伟大作品的希望，但父亲的目光却从未放在自己身上。与生俱来的出挑身材本应是凯莉的资本与骄傲，在这悲惨的时代，却只能成为她进入“缱绻”的阻碍。

微凉的海风吹过，吹起凯莉棕色的短发，吹得凯莉肌肉发紧，赤裸的手臂与丝袜包裹下的双腿都显露出健美的线条。她的膝盖笔直，脚趾微微扣进沙滩里，像是突兀降临在蛮荒世界里的欲望之神。

好奇的目光很快散去，形势已经严峻到令人无暇他顾。凯莉终于走进了人群中间，场面一片狼藉，散碎的零件和急救物品纸屑般洒落了一地。

几个十分年轻的少年身着紧绷的战斗服躺在担架上，其中三名已经一动不动，剩下的两名伤者一男一女，大多数的医疗人员都围在他们身边，正在紧张地检查着身体各处伤势情况。

“2号男性驾驶员，双臂缺失、大出血，生命体征不稳定，建议立即送返基地。”穿着红十字制服的医护大声报告道。

“妈…妈的，我有名字。”伤员嘴角渗出一丝鲜血。“我还可以驾驶独龙，那玩意用不着胳膊。”

“不行，再不抢救你会死的！”医护激动地喊着。

“大家都会死的！”伤员同样激动地喊向众人，愤怒地睁开双眼，凯莉站的位置很靠前，与他对视个正着。

“他说的对，再拖延下去，大家都会死的。”一旁的女生冷静地说道，“让我去吧，就用独龙，我还坚持得住。”

“你也是重伤，基地让确认多少遍都没用，你的肩膀已经碎了！”

“那也好过李珏，让我去吧。”女生坚持道。

女生的肩膀已经变了形状，似乎整个凹陷了下去，她侧躺在担架上，后背的轮廓勾勒出几欲破体而出的肩胛骨，凯莉怀疑如果没有战斗服的阻拦，女生的伤势可能会看起来严重得多。

“独龙启动！”女生看众人还在迟疑，直接下达语音指令，不远处一台摩托车大小的兵器响应了驾驶员的召唤，径直向女生行驶过来。“7号驾驶员，樱步，’缱绻‘装备！”女生毫不犹豫地唤醒了“缱绻”系统。

独龙的“缱绻”驾驶舱看起来并不复杂，启动之后像一枚张开的蟹钳，自动弹出多个拘束器伸向自称樱步的少女。樱步十分瘦弱，纤腰不盈一握，最大的金属拷首先固定了她的腰肢，紧接着，固定腿部的束具依次抓住了左脚、右脚的脚腕，用力将樱步的双腿折叠，将大腿与小腿紧紧地贴到一起，腿部束具末端弹出护足一样的器具，将控制兵器移动的反应点刺入樱步的足心，继而将她的双脚足弓紧紧勒进了臀部。

纵使樱步全身毫无赘肉，拘束器也深深地陷入了她的肉里，凯莉十分心疼地看着已经习以为常的少女。樱步的战斗服以粉色为主，白色的条纹贯穿其间，衬得她的年轻面孔清新可人，想必在和平时期，这样的女生会是校园里一道靓丽的风景。

装备过程还未结束，蟹钳的另外一半开始掌控樱步的上身，两组束具强行拉过樱步的手臂，按照程序将它们束缚到背后。

“啊啊啊啊啊——”樱步难忍肩膀伤处的剧痛，哭喊了出来。

“停下！停下！停下！”一旁的李珏想要喝止独龙，奈何兵器启动后只听从驾驶员的指令，对男生的呼喊毫不理会。

“啊啊啊……”樱步终于坚持不住，在拘束进行到一半时疼晕了过去。

“无法检测驾驶员操控意志，暂停装备。”独龙的行动停了下来，缓慢开始释放樱步被拘束的身体。

“不行的，7号女性驾驶员双肩粉碎性骨折，肩胛骨脱位，内脏严重挫伤，根本不可能继续战斗了！”医护人员手忙脚乱地扶着兵器中少女无知觉的身体，再次汇报道。

“1号还有生命体征吗？”上户转向另外一侧问道。

“兵器内完全没有响应，恐怕已经……”被问到的医护人员沉痛地回答，一旁的兵器远大于独龙，看起来像是一台装满枪械的巨型装甲，“缱绻”驾驶舱被安置在装甲头部，正在涔涔地流出黑色液体。

“’缱绻‘护甲被一寸一寸地击碎了，就算我们现在打开驾驶舱，恐怕1号驾驶员也已经完全变成……”医护人员已经很难把后面的话说出口，上户摆摆手表示不用尝试了。

李珏此时也已经失血过多昏厥了过去，藏蓝色的战斗服勾勒出男生精健的体魄，却也衬得他被鲜血浸染的身体十分可怖。

“5号醒了吗！？”上户再次问道。

“没有，5号女性驾驶员似乎遭到了精神攻击，建议改为重伤上报基地！”医护人员回答道。凯莉看到另外一名少女坐在稍远的地方，身旁停靠着一台酷似无人机的小型兵器。少女双眼紧闭，左脚搭在右腿根部、右脚搭在左腿根部，紧紧盘在一起，远看仿佛在练习瑜伽动作。但她纹丝不动，无法看出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
少女看起来比樱步还要年幼，穿着纯白色战斗服，袖口带着些许条形流苏，随风飘动仿佛一条条优雅的飞鱼。

上户抬头看向天空，云朵的颜色像极了海的浊浪，捕捉不到任何的光彩。

“它们来了！”远处传来诡异莫名的音波，海岸上的人们顿时乱作一团。

几乎是转眼间，杀机蔓延到了阵地，几名携带枪械的护卫冲上前去，但立即被凭空举起，“扑”的一声，被挤压成腥臭的一团。

这是凯莉第一次直接面对死亡，哪怕是在屏幕前见到过无数次战争的惨相，难以言喻的死状、随风飘散的气味、身旁他人的恐惧，还是让她全身僵硬，动弹不得。

“凯莉。”上户冷冽地盯过来，似乎早已料到此刻的处境。“这是最后关头了。”

“我来试试吧。”凯莉垂下头，低声说道。